去年夏季,在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否决斗鱼与虎牙的合并,以及腾讯音乐被要求放弃独家版权后,在反垄断监管下的腾讯也收获了一个好消息,35亿美元收购的搜狗顺利成为其全资子公司。这一并购案当时也被外界认为,是一向以投资联营为主的腾讯扩张战略转向的标志。但彼时外界或许都没有想到的是,搜狗的痕迹会如此之快地被腾讯清除。
日前,搜狗搜索发布公告称,搜狗搜索App已于2022年8月8日23时59分正式停止服务,后续搜狗搜索App将无法使用,但网页版搜狗搜索仍可继续使用。而在搜狗APP之前,搜狗地图、搜狗阅读、搜狗借钱、搜狗号等原搜狗体系的诸多业务,都已先后被关闭。
搜狗号作为一众自媒体平台中并不太起眼的存在,在当下这个图文信息流式微的时代,即使趣头条这样曾经的领跑者都选择了退出,再加上腾讯自己有企鹅号,所以被腾讯抛弃也就再正常不过了。同样,有着超过20年历史搜狗地图、搜狗借钱、搜狗阅读,则因为腾讯有着市场份额更高、影响力更大的腾讯地图、阅文、财付通,也失去了竞争力。
但在搜狗APP关停前,腾讯清除的搜狗业务都是后者原本体系内的非核心业务。根据搜狗在被腾讯收购后的最后一份财报显示,在2021年第二季度其营收为1.475亿美元,搜索与搜索相关业务营收达1.372亿美元,也就是说非搜索业务当时仅仅只占据了搜狗一成左右的营收。
然而,搜狗APP在原搜狗体系中的地位截然不同。搜狗APP和搜狗搜索之间的关系,可以比照百度APP与百度搜索的关系,都是传统通用搜索引擎试图塑造移动生态的产物。尽管搜索引擎毫无疑问是PC互联网时代最为核心的流量入口,但其同时也可以说是移动互联网时代最典型的失意者。
孤岛化的APP让搜索引擎引以为傲的信息收集和整理能力失灵,毕竟隔着APP来使用爬虫是有巨大法律风险的,所以搜狗APP和百度APP就是在通用搜索引擎不适配移动互联网这一情况下的解决方案。它们是将搜索引擎APP化的结果,并希望通过打造超级APP的方式来做移动搜索。
遗憾的是,真正契合移动互联网特色的搜索业务基本都是基于超级APP的搜索,反之往往只有“死路一条”。搜狗APP与百度APP这类产品最为致命的命门,就是隔着APP来使用爬虫有巨大的法律风险,导致搜索引擎能够搜索到的内容比PC互联网时代下降了数个数量级,以至于无法吸引用户。
诸如微信搜一搜、抖音搜索、快手搜索能成,是因为平台本身就具备海量的内容,所以才有应用内搜索将这些内容归纳、整理。而在上世纪末搜索引擎之所以出现,也是因为彼时互联网中的内容已经极为丰富,类似黄页或导航网站已满足不了用户需求的缘故。所以这样看来,搜狗APP被放弃也是事出有因,毕竟“既生微信搜一搜,何生搜狗APP”。
再加上除了搜狗浏览器外,目前还存在的搜狗业务也就基本只有搜狗搜索和搜狗输入法了,但这恰好是当年腾讯卖给搜狗的。在十二年前“3Q大战”落下帷幕后,腾讯在2011年进行了一系列的“诊断腾讯”活动,结果则是其选择“把半条命交给合作伙伴”,并将QQ输入法和搜搜作价4.48亿美元并入搜狗。
而腾讯此前选择用35亿美元买下搜狗,外界认为或就是为了接回当年卖出的搜索与输入法业务,搜狗浏览器则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之喜,但剩下的其他搜狗业务就只能算是“鸡肋”了。毕竟腾讯方面并不缺搜狗的用户和内容,但搜索引擎技术及人工智能等底层后端技术显然才更有价值。搜狗值钱的无疑是对标百度的搜索引擎技术、浏览器等信息流产品代表的推荐算法,以及以输入法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,这些可都是水磨功夫才能有产出的。
因此有观点认为,腾讯方面选择关闭搜狗APP,可能既有后者本身难有起色,而且已有微信、QQ两大超级APP后没必要重复造轮子,或许也有当下市场环境的影响。在腾讯收购搜狗后,大量的搜狗员工加入腾讯的,这直接导致接收搜狗资产的主体、即PCG的成为了腾讯首个员工人数突破2万的事业群。
众所周知,开源节流已经是当下互联网行业的主题,从国内到海外,各大巨头几乎都在“降本增效”。但问题是既然寒冬已至,“开源”的难度陡增,而腾讯的营收则主要来自游戏、广告,以及企业服务和金融三大部分,其中由于游戏市场14年来首次出现收入下滑,以及更为严格的监管,腾讯游戏的收入维持现状就已实属不易,广告业务则同样由于市场环境影响遭遇挫折,唯有企业服务与金融业务成为了亮点。
开源很难、但节流却已经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,无论是此前爱奇艺的首次季度盈利,还是近期斗鱼扭亏为盈,多多少少都与“成本控制”有关。在互联网行业风光无限的情况下,各大厂商纷纷无边界扩张带来的成本飙升被更美妙的预期掩盖,可当预期无法兑现时,自然也就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刻。
腾讯尽管家大业大,但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年景,砍掉边缘业务压缩开支也就再正常不过了。所以,搜狗APP的关闭或许只不过是互联网行业“飞鸟尽良弓藏”的又一次演绎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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